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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九周目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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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一路牽著你,由於裙擺繁重與禮儀的限制,你的行動要比他稍慢一些。他手中攥的緊實,頻頻回顧,怕你一不留神又消失不見。

“就像在做夢,伊薇爾。”他強調了一遍,像個執拗的孩子,“比夢還要精彩。”

“在我最痛苦的時候,神明把你送到我身邊。你來了之後,我幾乎每晚都能安眠。等你離開,那些惱人的惡魔夜夜騷擾我的安寧。”

“我在夢裏看見你,比現在更年輕,陪著我在一條不知名的小溪釣魚,我坐在溪水旁的石頭上,你趴在小橋欄桿上朝我笑。陽光將水面照的熠熠生輝,粼粼細波蕩過,你忽然就碎了。”

凱撒忽然哽咽。

“……剩下一場暴風雪,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瘋了一般要殺我,每次到這我便醒了。天沒亮,你不在,我一個人坐在窗戶底下看星星,等太陽升起來。”

“每回都要等很久……”

你挽住他的手,將頭靠在他肩上:“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最危險的日子已經成為歷史,我和你都好好的。”

克萊恩跟在後頭,識相地退了相當長一段距離。

就算完全不想看見這一幕,他也得恪盡職守,守在主人的身邊以防隨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維斯帕從仆人手中接過鸚鵡籠,無精打采地走在最後,籠內的灰鸚鵡低頭,從鐵籠縫隙處伸出鳥喙啄了啄維斯帕的手。

“不傷心,不傷心,不傷心。”

維斯帕小心揉過它鳥冠上的頭羽,皮笑肉不笑:“我很好,繆斯。今晚你有任務了。”

灰鸚鵡歪頭,背過翅膀,一雙豆豆眼盯準維斯帕看了好一會,才收回頭。

“開心,開心,開心……”

維斯帕聳了聳肩,他餵了灰鸚鵡一把細谷,打著手勢讓它安靜下來。

萊斯特的莊園離你們下車的地方並不遠,凱撒解釋道,本來應該在萊斯特莊園前迎接你,但是他太過想念,又不想被他人打擾,得以和你單獨相處一會,才將迎你下車的位置選在離莊園隔了一段路的地方。

好吧,甜蜜的小心機。

原諒他了。

艾利克·萊斯特作為萊斯特家主,與他的母親,萊斯特老夫人站在莊園氣派的鐵柵欄鏤空花門前等待。

“陛下,伊薇爾殿下。”

仆人們隨主人一齊行禮,整齊劃一。

老夫人主動上前與你寒暄,女人與女人之間從陌生到熟悉,最普適不易出錯的話題,繞不過的還是衣飾、容貌和男人。至於凱撒,艾利克熟練妥當地接待了這位新王,多數時候顯得可靠成熟,偶爾適時展露孩子氣,逗得大家歡笑。

你們於萊斯特家中最寬敞的餐室長桌上用晚飯,凱撒坐上首,艾利克在他最遙遠的對面。餐桌上的話題不少,最終指向了奧爾德裏奇。

你詢問了他近來情況,艾利克告知,奧爾德裏奇因重傷昏睡半年多,萊斯特家族一直負責他的照料,醒來之後以專屬魔法師身份陪伴在他身邊,抵償昏迷期間的開銷;現在奧爾德裏奇身體尚且虛弱,如果你認為有必要帶走他,萊斯特願意為你提供這個便利,借以感激你在蘭頓與西林的戰爭中做出的貢獻;關於他本人,奧爾德裏奇醒來之後,發現世界天翻地覆,關於你生死的流言蜚語不斷,直到近幾個月方確定了你的情況;由於長時間不動,肌肉部分萎縮,暫時只能先坐輪椅,所以他決定先恢覆身體,等戰爭結束,再去親自找你。

“我們沒有阻攔您的意思,等奧爾德裏奇身體自己覺得適應了,他隨時都可以走。”

忽然有侍女前來,俯身對艾利克說了幾句,艾利克放下餐具,側耳仔細聆聽,然後小幅度招了招手讓她退下。

侍女離開後,艾利克站起身,移步桌側,抱歉地向凱撒點點頭。

凱撒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可以繼續下去。

“那位先生希望伊薇爾殿下一個人前去看望。”

所有視線看向你的同時,你轉頭觀察凱撒,他倒沒有什麽介意的,頗為放心。

飯畢,艾利克親自引你前去,燭火下的宅子映照出白日不易察覺的細節與森嚴,無一處不透露這個家族曾經的榮寵,偶爾一絲穿堂風,掀起陰暗處寒涼血腥的內幕一角,轉眼就歇了下去。

蠟燭隨風忽明忽暗,光線的角度倏忽變動。

艾利克突然停下。

你心中咯噔一跳,隔著大約兩米遠也隨之停步。

“殿下對西林未來女主人的位置有興趣?”小小的貴族男孩撫摸著走廊邊先人的裱金畫框,意味不明地望向你。

這是什麽問題?

假如說有,是否觸犯了萊斯特家的利益,假如說沒有,是否又會被告知凱撒?

你一直認為在這一局中,嫁人對你來說為時尚早,大把的時光還在手上,何苦現在就選定一個就直接結局?

或許最終你終會選定一個自認為安全合適的伴侶,但絕對不是現在。你還有太多想要幹的事,婚姻只會讓你倍感束縛……一旦結婚,考慮的便是雙方利益。

牽涉太多,難得自由。

關系維持在暧昧期已經足夠,一層沒有法律維護的親密關系,不遠不近,可以相互幫助,抽身時又不至於被義務絆扯。

正合你意。

一個外來的蘭頓公主,所裹挾的勢力漩渦未免太過覆雜,西林除了要考慮是否對西林有利,如何取利,還需衡量蘭頓教皇對這樁婚姻可能持有的態度。

現下的局面比你當初作為聯姻的公主嫁來西林還要難辦的多。

否則你與凱撒的婚姻,面臨的可能是又一場戰爭。

你既不承認也不反駁,笑著反問道:“公爵似乎不太希望我得到這個位置?”

“好奇而已,殿下不用驚惶,我支持一切有利於陛下的選擇。”艾利克淡淡道,收回了撫摸畫框的手。

每一個眼神與擡手都是提前訓練好的漫不經心,自幼刻入骨子的優渥與驕矜。

好一個有利。

不是凱撒想要,而是有利於凱撒。

說的真好,等於沒說。

一株冰玫瑰在你手中漸漸凝結成型,你上前幾步,捏著剔透的葉片將玫瑰放入艾利克手中。

“來的時候沒有準備什麽禮物贈予公爵與老公爵夫人,這株玫瑰算我的一點賠禮。”

艾利克踮起腳,皺眉接過。

“嘶——”

莖幹上細小的冰晶尖刺傷了他的手,玫瑰跌落,破碎成一堆淩亂的碎片,逐漸融化成水,弄臟了一小片地面。

指尖有殷紅湧出。

“噢,您實在太不小心了,請擦一擦吧。”你掏出手帕,親切地為他止血,“玫瑰雖美,太過著急觸碰容易受傷,急功近利可不是什麽好事。就算能得到,也要想好自己能不能握住,不至於丟了斧頭又弄沒了木柄。”

艾利克擡眼上翻,直直盯住你一會,那眼神太過惡毒。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六歲孩子的眼神,與他先前的穩重纖弱大相徑庭。僵持過後,他無言回身,帶領你繼續向前走去。

長長的銅柄手杖敲擊在地面,艾利克的背影被拉得很長,拖於地上扭曲變化,像一只成年的怪物,身體卻小小一個,燭火中背著光行走,讓你想起晝伏夜出的野獸。

“我很意外,他看中的竟會是您這樣的女人。”

艾利克微微側頭,偏過半張臉,明暗交替,與發色相同的眼瞳中星火點點。

“不過如果是他,好像一切都不值得意外。”

你不太明白他指的人選,凱撒……還是別的,誰?

“‘他’?”

“繼續走吧,殿下。”艾利克仰首看了看過道雕琢繁覆的長長高頂,那兒刻畫鮮明的壁畫在夜中模糊不清,“雷克斯先生已經在等您了,想必您也不願讓他多等吧?”

昏黃的燭光才在過道將將斷絕,又從另一頭相連的房間透出,淌在地毯上,裂開一條窄窄的縫。艾利克以手杖拄地,重擊地面三下,旋轉而動的魔法陣漸漸從金線交錯的地毯繡面升起旋轉,覆雜的符號令人眼花繚亂。

從房間內傳出了你朝思暮念的聲音,“是公爵大人嗎?”

你張口想要叫他,想到還需艾利克這個主人先行應答,這才怔怔然又將想要說的話收回。

“是的,雷克斯先生,您現在是否方便見伊薇爾殿下與我?”

裏面的人忽然沈默,而後斷續地發聲,問道:“是,是伊薇爾·萊諾殿下在外面嗎?”

你不自然地眨眨眼,右手假裝不經意撫過散落下來的額發,實際抹去了偷落下來的淚滴。

“……老師,我在。”

魔法陣忽而從中間劈開,漸拆成兩半,消弭於無形。

即便壓抑你也能從他的聲調與語速中聽出激動迫切的心緒,“請進,請進來吧!”

艾利克扶住門框,轉頭囑咐道:“或許我不在你們聊得更開心,那麽,我先走了。”

交代完這些,他就此離去。

你站在門邊,緩緩推開那扇門,門後藏著你最想見的人。

被裝裱好的夜色從不斷擴大的門縫中漏出,指腹下的重量若有千鈞。你猶豫了一下,狠狠使力推開。

“砰——”

那個人腿上鋪著柔軟的毛毯,坐在輪椅中淺笑著望向你,同小時候一般親切。他靠在壁爐不願的位置,也許先前在打盹。厚重的窗簾鋪落,悠悠蕩起一層銀灰色的波浪。

你拋下形象,用手臂隨便抹了抹眼淚,楞著站在原地,一時間忘記了該上前。

“殿下,別哭了,妝要花了。”他就坐在那兒,笑盈盈看著你,和回憶中教導你的模樣一般無二。

你抿住唇,唇肉磨過牙齒表面,凈是一股澀澀的酸苦味,苦的你眼淚不受控制地胡亂落,擦也來不及,手忙腳亂地手背手心一通亂抹。

“好孩子,受委屈了?到這來,快過來,好像又高了。”奧爾德裏奇向你慢慢招手,“殿下,已經快一年沒見,我聽說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您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多好,您哭什麽呢?”

你哭著哭著嗆了一聲。

“不管長多大,還是原來那個任性的小公主啊。”奧爾德裏奇哭笑不得,推輪椅上前。

你跑過去,撲在他懷裏放聲痛哭。

“不好!一點都不好!什麽都不好!根本糟糕透頂!父皇死了,我和文森特徹底反目,我不敢打擾哥哥,他正該躲的我遠遠的,我能給他帶來的只有麻煩,我只能,我只能裝瘋賣傻,日覆一日,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偷來的。還好,我出來了,像只倒黴的老鼠灰溜溜地混在最臟亂的船上,遮遮掩掩到了西境。原來的炬者想要刺殺我……我差點就死在那兒,沒人知道。那些事,沒有人教我,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辦,只能完全靠自己摸索嘗試,一點錯都不敢出。我整宿整宿地工作,翻看舊例案卷,了解錯綜覆雜的馬迪爾堡豪族關系,一閉眼全是被人嘲弄懷疑的眼神!我告訴自己,我不能出錯,必須要立住威信,否則連最後的退路都失去!無論白天黑夜,但凡有人找我匯報,出了多大的問題,我都得立即想出法子做好決定,裝作自己游刃有餘……後來我去了西林,一路上亞瑟的追緝無處不在,躲躲藏藏的日子重覆單調枯燥的逃亡,好不容易安全回來,迎接我的卻是拔除內奸的任務……沒有盡頭,我看不見盡頭,可是這條路的我選的,我必須,且只能好好走下去,沒有回頭的機會……老師,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哭一場睡一覺,明早起來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可是我的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我沒有家了……”

他輕輕拍著你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沒事了,沒事了,伊薇爾做的很好,殿下從小一直很聰明,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奧爾德裏奇是你能從往日生活中抓住的唯一一塊鮮活浮木。

“她只是太累了,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你揪住他的領口,蜷成一團哭到抽搐,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一次發洩完畢。

奧爾德裏奇撫摸著你的發頂,好像在安慰當年那個經愛德文牽過,交在他手上的八歲女孩。

“鳥兒都需要學會自己搭建新的巢穴,殿下也會擁有自己的新家,過去的事情如果無法挽回,那麽不要留戀。”

“一輩子的路太遠,能跟上自己腳步從起點走到終點的,只有腳下的影子。”

“所有的愛都有可能昭示別離,殿下,我們終究得學會踽踽獨行。”

奧爾德裏奇在你發頂落下一個吻。

僅僅安撫受傷的幼崽,不帶任何雜念。

“殿下,您的路還很長,跌跌撞撞,總會學會的。”

在他眼裏,你永遠還是小孩。

銀灰色的窗簾飄飛不定,啜泣哽咽隨時間流逝逐漸微弱,窗簾鼓起,一縷細細的黑發從兩片厚厚的絨布中探出發尾。

窗欞上,黑發黑裙的少女僵直坐在那兒,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從鏤空的花紋處,將房間內所有的場景一覽無餘。

奧爾德裏奇似有感應,轉頭望向少女,她反應過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四處探看。

奧爾德裏奇將摟在懷裏的人緊了緊,對薇諾妮卡道:“哭累了,睡得很香。”

你靠在奧爾德裏奇胸前,手中死死攥著一點他的領口不放,眼角還有淚痕,妝容被眼淚沖的溝壑橫陳,呼吸淺淺,單薄可憐。

“她不願見我。”薇諾妮卡中斷對視,回過頭望向夜空,廣袤的莊園後景盡收眼底,“她一直害怕著和我碰面,我猜的對嗎,奧達。”

“你昏迷大半年的緣故,是因為當初想要保護她嗎?”

“性命攸關也不願求我。”

“我的妹妹有自己的生活,已經不需要我了。”

懷中人睡得不太踏實,奧爾德裏奇拍了拍,再度開口道:“艾斯本,我有時會想,太過驕傲或許會成為你的負擔。”

“有些事已經近在眼前,你仍然阻止自己,違逆原本的心意。”

薇諾妮卡微聲嘆惋,拆卸固定頭發的發網,一瞬青絲流瀉,耳畔的勸誡充斥重擊著他的大腦。

“機會總是不停溜走,哪怕神明亦如此。”

薇諾妮卡從窗欞躍下,落在室內,輕盈地點了點奧爾德裏奇的輪椅,一股力將它推至軟床邊,奧爾德裏奇將你小心抱上去,調整好入睡的角度。

你在安心的環境裏睡得一無所察,甚至還翻了個身,淚痕幹涸,嘴角染上笑意。

氣氛?熟人?

不管是什麽,這裏有能讓你放松的奇妙存在。

今晚必定好夢。

“奧達。”薇諾妮卡隔著遠遠一段距離抱手而立,她雖在和奧爾德裏奇說話,眼神卻望著你,“我不會和她正面接觸,直到她自己親自前來找我。”

“這是底線。”

“我害怕一看見伊薇爾就潰不成軍,連最後的防守都不再剩下。”

“奧達,你不要逼我,至少給我留一條底線,讓我不至於太過難堪。”

薇諾妮卡從窗口躍離,奧爾德裏奇沒有阻攔。

他方才依稀看見一點晶瑩。

作者有話要說:回宿舍收拾就是不停地扔東西扔東西扔東西扔東西不停地扔東西(哈士奇歪舌)

小小一個宿舍(學校只許將東西放在一個窄窄的櫃子內,不能放在看得見的地方,明面上能擺的都各有各的規定放法,所以生活空間很擁擠)居然讓我扔了整整兩個滿的垃圾桶,放假的時候重新裝修過的宿舍臟亂差的不堪入目,收拾打掃兩天加起來應該有十二個小時才恢覆原狀(捂臉)

收快遞簡直災難,等了兩個小時站在門內眼巴巴地往外望,簡直比牛郎織女還要望穿眼orz太心痛了我的洗面奶我收集起來的行測申論測試講義我過期的牛奶還有水果麥片嗷嗷嗷嗷嗷嗷我的錢啊

一回學校作息瞬時規律,每日只要正常三餐加上瑣事皆可步數過萬_(:з”∠)_感謝在2020-09-0210:23:36 ̄2020-09-0419:14: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兔子的貍貓20瓶;娵妘15瓶;光之鹹魚10瓶;布丁嗷7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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